愧疚

张旭 · 发表于 2013-2-13 21:41:36

　　　　　前几年写的现在他学会游泳
暑假就这样过去了。来泳场游泳的人，如过江之鲫，过了一拔又一拔，好不容易才碰到一个老同学来游泳。我这把年纪的人来游泳真的太少了。同学指一指旁边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说：“我是陪女儿来的。她在厦门大学唸书，暑假期间带一带她。学校把游泳当作必修课呢”。这位还在科、局级领导位置上的同学，身材有些发胖，松垮的肚腩。在泳池里，一边游一边喘气，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我这同学十分爱他的孩子，孩子唸书已经唸到了大学，总觉得不放心，百忙之中来陪女儿游泳。
说到游泳我觉得亏欠孩子太多，心存愧疚。
我的儿子也在读大学，而且将要毕业了。
父子俩人从来不愿谈游泳的事。
我一辈子只打过一次孩子，就这一次打孩子成了我俩心中永远的痛。他被我暴打，因为游泳，他在公众场合被父亲罚跪被打，他觉得在同学们面前伤了自尊，丢了他面子，如果提起这个话题好比重新撕开他的过去的伤疤。
事情已经过去十三年。发生在他身上的皮肉伤早已痊瘉，而留在他心底的伤至今还未抚平。

我会在游泳这个问题上失去理智，不分场合打我的孩子也跟我母亲对我去游泳毫不留情地下狠手打我的经历有关。
我是满儿，母亲最疼我，不是那次去游泳，她一辈子连指甲都没弹过我一下。
我父亲死得早。是我母亲起早睡晚艰难拉扯我们兄弟仨长大。她那时在中华织布厂织布，多劳多得。她负担重，总是早去晚归，我们还没有起床她就去上工了，我们睡着了才回家。放假的日子跟随同伴、邻居去扫树叶、挖柴蔸，有时也去钓鱼摸虾。天气热的时候去游泳。有一次，我去“车子关”游泳，不小心呛了几口水。不知道怎么让被母亲知道了。特地放下一天，没去上班，找了一条细竹枝藏门后。看我回到家，一声不吭，说先吃饭，吃过饭后有事跟我讲。
胡乱往嘴里扒拉饭粒，斜眼瞄我的妈，从我妈那一声不吭，铁青的的脸上，我闻到一场急风骤雨即将降临气息，周围的空气几乎凝固了一样。母亲一把把我提拉下椅子，竹枝便象雨点般的落在我的腿上，屁股上。一边打一边连声吼着“看你以后敢不敢去游泳，看你以后敢不敢去游泳。”我自打出生后从没遭遇过母亲的打骂。那一次，母亲真的下了狠手，我一边闪躲打来的鞭子，一边撕心裂肺地喊叫着“再也不敢了”！母亲一边打，一边哭。最后，母亲索性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那一次，是我人生中经历的记忆最深的情感冲击。现在想来，那时母亲象变了个人样，能下得如此狠手，跟日子的艰难苦撑，体累心累有关。
那次的教训深深地印在脑海里，变成了一种条件反射，形成了过激反应。我孩子跟随我在矿山上学。那边没有大江河。很少发生游泳死人的事。我本可以安稳睡大觉的。没想到，有一年就在学校旁边的一个挖土的水深还不过膝的小水浜里竟然淹死一个捉蝌蝌的小孩。还没有过几天，我孩子竟然也跟同学到抽水站游泳去了。报告的人前脚刚走，我的火便腾腾地一个劲往头顶冒。一看到他，立马两脚一扫把他扫地下，让他跪地下，不顾旁边别人的围观，叫他老实招来怎么胆子这么大，竟敢私自下河游泳这还了得。他低着头，眼泪慢慢地流下来。从到大小我没弹过他一小指头。他没从没见过我如此歇斯底里的阵势，他是个要面子的人，没想到我全然不顾他的面子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他，更是觉得无地自容。处罚过后，他好长时间不再理睬我。直至现在我们不谈游泳的事。
我愧疚，我不应当在不恰当场合教育孩子，让他在同学、同伴面前失去了他的自尊。
我愧疚，教育孩子注意安全的方法多种多样，“不打不成材”，的教育方法让孩子从此永远对游泳失去了兴趣。这是多么得不偿失的事啊。愚蠢的教育方法教成了永远的遗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