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园漫笔——一个人的地

官鸿 · 发表于 2013-6-13 10:54:23

在百草园的一个重要收获，便是我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夜气清明时，无视无听，无思无作，淡然平怀，就是羲皇世界。早旦时，神气清朗，雍雍穆穆，就是尧舜世界。日中以前，礼仪交会，气象秩然，就是三代世界”。稍稍有点动静，轻微的，最好是极静的某处某个灵醒的生命无意间弄出一点儿轻微声响。这便是阳明先生说的尧舜世界了。

通常是在天光乍亮，残夜流连不去之时，我便已荷锄在田了。这个时候，雍雍穆穆，将醒未醒，四处悄然，锄头嵌入泥土时的动静，田头深草中清梦被扰的虫鸣，以及一个人的地头，一个人的喘息。动静极小，我做着尧舜世界里的人类要做的事情。事情也极小，锄头起落间，从脚掌与泥土彼此相抵、彼此坦诚，到冰冷僵硬的土地慢慢变得松软敞开温暖的怀抱，事情便算是告一段落了。时间一长，我隐约意识到我已慢慢开始纠正以往好大喜功的毛病，学会在小事上用心，放下，拾起，学会无挂碍，不执妄，不掩饰，更不会因为一点小成绩而沾沾自喜。

小事的平凡琐细，与生命的渺小平实其实是匹配的。

现如今，就连种豆，我也是顺其自然。豆子种得颇有野性，我却暗自欢喜，它们与百草园里随处可见的野草非常协调：一种绿遭遇另一种绿，狂野邂逅不羁。我的率性与那些谦卑而又狂野的生命，居然相当匹配，浑然一体。

2013年6月13日星期四

于深圳百草园